地獄與天堂

人類與神明　三

〈侍從的故事〉－２

＊皆使用代名詞注意

　　她回來，戰爭已過兩年。

　　一踏進家門，她便將自己鎖在房間內，不肯出來。

　　見她如此，他也了然於心。

　　「大人，您出來吧，這樣對身子不好的。」

　　所以，別再為一介人類傷心了，好嗎？

　　您還有僕人啊！

　　能長久陪在您身邊的，只有僕人啊！

　　站在她的房門外，伸出的手默默收回。

　　自己剛才的想法真是……

　　不是說好不能出手嗎？

　　不管自己有多麼痛心、有多麼難過，都不能對大人出手的，不是嗎？

　　神明的情感很長很長，所以一定要等大人忘掉他的，不是嗎？

　　雖然知道，可是……

　　那痛楚，那彷彿拿劍狠狠貫穿胸膛的痛楚，實在是難以忽視。

　　那憎恨，那想將人類完全撕裂的憎恨，無法撲熄。

　　只要想到那天的那一幕，他便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真的……好喜歡大人……

　　他倚靠在門外，陪伴他的，只有傳不過去的心意。

　　「大人！」

       當她打開房門，他是那樣的開心。

       可她的眼神，卻是那樣的枯槁。

       他知道她變了。

　　「大人，能否為僕人說說，當年發生的事呢？」

　　等了好幾年，等到他鼓足了勇氣之後，他問道。

　　「……」她愣了下，道：「真的想聽嗎？」

　　他點頭。

　　她貌似猶豫著，看了她一眼之後，輕呼出一口氣，緩緩道出。

　　「很久很久以前……」

　　他相信那名人類對她很好，真的很好。

　　他也相信那名人類是真心愛著她。

　　但看她為了人類封閉自我，他捨不得。

　　「……最後的結果，都只會是神明被獨自留下。」

　　他看見她的第一顆淚珠。

　　他默默抽出手帕，撥開她過長的劉海，動作輕柔地為她拭去。

　　果然還是會心痛。

　　「我早就知道了……

　　　在他還沒說出口之前，

　　　我就告誡自己不可以愛上他……」

　　她的語氣聽來有些後悔，但又有些甜蜜。

　　「可是當他說出口時，

　　　我真的好高興。」

　　她的眼中泛著柔情。

　　他望著她的側臉，咬住下唇。

　　無論有多麼不甘心……也沒辦法。

　　他無奈的淺笑。

　　「大人，若是您想他，僕人或許有辦法。」

　　說完，他施展妖術，搖身一變，成了那人類的樣貌。

　　「只要大人想要，僕人可以永遠是這個樣子。」

　　「他」笑道。

　　她慢慢瞪大雙眼，接著一把抱住他。

　　「今天就好……讓我哭一下……」

　　他聽著她的啜泣聲，撫上她的背。

　　他知道無法成為「他」，所以他只能偽裝成「他」。

　　他知道神明的情感很長，所以他會慢慢等。

　　自己還真是容易妥協。

（待續）